作为一名中国首都北京少女,于淑惠花了8年的时间在广西桂林南溪山医院参加越南医疗援助工作。七十古来稀的于淑惠对治疗和照顾抗美救国战争中受伤的越南军人记忆犹新,并激动地谈到这些难忘的纪念和印象。

57年前,当时正好是越南国庆节(1968年9月2日),20岁的于淑惠和由北京各大医院选派的277名医护人员启程前往桂林南溪山医院参加越南医疗援助工作。她们最小的不到19岁,最大的21岁,但是都热血沸腾地拿起背包,就出发,像战士一样。党和国家给她们交付的这个任务虽然艰巨,但是非常光荣。

虽然是遥远了半个世纪的事,但是于淑惠还对越南医疗援助工作8年这段时间记忆犹新,是因为她已把青春奉献出来,短短的8年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于淑惠曾是中国广西桂林南溪山医院的医务人员。

于淑惠曾是中国广西桂林南溪山医院的医务人员。

下决心学好越南语以完成任务

经过乘坐40多小时的五次火车,于淑惠和40名姑娘是到达桂林的第一批医务人员。这是她们首次离开北京前往异地工作。

在接收和治疗越南伤病员之前,于淑惠和她的同事要做好相关准备,学越南语是其中之一。在一个月内,上午她们上越南语课,下午跟老师们一起将床、床头桌、椅子搬到病房里。她们都是北京姑娘,从来也没干过这么重的活,但是都想为越南伤病员服务,为中越友谊做出贡献,这是应该做的,所以没有任何怨言。

在重温照顾越南伤病员的回忆时,于淑惠所说的第一个纪念也就是她下决心努力学习、完善自己以完成任务的教训。由于刚学一个多月的越南语,因此她在交际过程中仍受限制。一名病人做头部手术时需要提前剃光头,但是于淑惠就翻译成“Mời đồng chí đi cắt đầu”。这位病人一听就吓一跳,坚决不去。于淑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让翻译来解释解释,后来才知道自己就把“cắt tóc”翻译成“cắt đầu”。这个误会发生之后,她下决心一定把越南语学好。

于淑惠(黑衫)和她的同事。(图片来源:人物提供)

于淑惠(黑衫)和她的同事。(图片来源:人物提供)

于淑惠的日常工作是照顾伤病员,做各种护理上的工作,诸如:叠蚊帐、叠被子、扫床、打洗脸水、取血等等。她的病房有48个病人,洗头、吃饭、吃药等每个口令一次要重复48遍。甚至,有个女病人晚上经常来找她,两人互相帮助学越南语和汉语。除了治疗以外,为了提高自己的越南语水平,于淑惠和她的同事还要跟越南人一起读报、听广播,甚至跟越南伤病员一起排节目。每逢中国、越南国庆节或春节,她们都要组织文艺晚会。这个文艺晚会都是和越南伤病员同台演出斗笠舞、竹竿舞。

钦佩越南伤病员的精神和品质

南溪山医院共有48个专门给越南伤病员治疗的病房。每个病房都有一个越南组长。这位组长要管思想、学习、纪律,还要管考试升学。于淑惠说道:“在战争年代那么艰苦的环境条件下,越南伤病员就是健全、规范的管理组织。这一直对我后来的工作、事业成功非常有价值、有意义,对我影响非常深刻。”

于淑惠对战争年代越南伤病员非常注意食品卫生的印象十分深刻。他们四个人一桌,把菜摆在桌上吃,他们用筷子的一头去捡盘里的菜,捡完了用另外一头往嘴里吃。当时于淑惠不太理解,后来她搞了健康教育,搞食品卫生,才知道这叫公筷,一双筷子一头当公筷,一头吃到嘴里去。在抗战时期,越南军人的医疗保健、预防意识还是比较强的。甚至仅仅17岁的伤病员就形成了这种良好习惯。中国人非常敬佩这种意识,并值得中国人学习的。

中国医生给越南伤病员做手术。(图片来源:人物提供)

中国医生给越南伤病员做手术。(图片来源:人物提供)

战争很残酷,虽然他们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中生活和战斗,但是非常乐观。只要能起床或走动,越南伤病员就自己事情自己做,比如收拾东西、吃药什么的。这些小行动对当时年轻人这一代的世界观真是受益匪浅,受益终生。对于淑惠来说,她从越南伤病员身上学到了很多优秀的品质。这就是她后来在工作上取得成功的基础。于淑惠已成为了中国著名女性健康科普第一人,在中国29个省的165个市讲学了7000多场女性健康知识。

越中友谊根植于民

于淑惠惦记,战争很残酷,很多受重伤的越南军人被送到桂林救治。在治疗过程当中,很多伤病人,尤其是因受重伤而做手术的病人要进行输血。因为医院当时的环境条件,医院里就没有血库,所以中国干部、医务人员、厨师、司机都毫不犹豫地为越南伤病员献血。

于淑惠表示,南溪山医院一共收治了5432名越南伤病人,并完成手术2576例,中国医护为越南伤病员输血将近70、80万毫升。于淑惠也已多次献血,甚至持续两次献血,共抽了400毫升。那时候都是无偿献血,没有任何待遇或补贴。于淑惠献了那么多次,只有一次给了6个鸭蛋。那6个鸭蛋,她没舍得吃,就给伤病人做了营养菜。

有一次于淑惠献血之后就值夜班,以多给一天休假回老家探亲。回到家时,于淑惠把自己献血藏起来,怕她妈妈生气。但是,她妈妈看到她胳膊上的一个大针眼时,于淑惠说为了抢救越南伤病员献血了。于淑惠的妈妈表扬道:“你太棒了啊,你的血都流到越南人民的血管里,心脏里了,我女儿真棒!”于淑惠说道:“我妈妈只是个农民,是个家庭主妇,但是能说出这些话来,一下子我觉得越中情谊深,同志家兄弟已经深入到老百姓的心里了”。

于淑惠也谈到十分激动的纪念,那就是应越南友好组织联合会的邀请,她2024年5月赴越出席奠边府大捷70周年纪念典礼。在参加一次宴请时,知道有人要找给越南战士献血的那个姑娘,于淑惠十分激动并流泪了。57年过去了,还有人能记着献血行动。

南溪山医院一角。(图片来源:人物提供)

南溪山医院一角。(图片来源:人物提供)

在这8个春秋里头,在南溪山医院近600个工作人员中,278名医务人员是从北京来的,最大的41岁,最小的19岁,就把越南伤病员当成自己的亲兄弟姐妹。越南伤病员除了给于淑惠和她的同事做出了刻苦、勤劳、节约的榜样以外,还经常讲战斗故事,让于淑惠了解了战争的残酷,也了解到了越南人民的英勇顽强精神。每逢接送越南伤病员,南溪山医院都举行欢迎、欢送仪式。欢迎会比较简单,主要是病房接收伤病员。而欢送会都是热泪盈眶,医生、护士、配餐员、病人都依依不舍。把病人送到火车站时,甚至有人还送到了火车上,给伤病人安排好座位,火车就开走了,还没下来。

于淑惠说道:“这种感情我们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所以中越友谊为什么这么悠久,源远流长。胡志明主席概括成‘越中情谊深、同志假兄弟’,我们后来人又用实际行动培育了这种友谊”。

成立于1968年的桂林南溪山医院是国家级抗美援越后方国际医院。在周恩来总理的指导下,该医院肩负治疗抗美战争中受伤的越南军人的特殊使命。
1976年4月援越任务结束,南溪山医院更名为广西壮族自治区南溪山医院。8年(1968-1976)援越时期,这家医院一共收治了5432名越南伤病员,并完成手术2576例。

出版日期:2025年6月28日
项目主管:
黎光韶
内容:
杜有兴 阮胡君(越南人民报常驻中国记者)
美术设计:
陈玉欢